《人类学——人及其文化研究》第十四章 精灵世界
,有可能把成为世界之创建者和统治者的某位祖先的灵魂认作是这种最高的神物。十分自然,常常把天神看作是宇宙的最高的创建者和统治者。在西非的各民族中间有些人说,天通过自己的仆人——低级的空气精灵创造了自己的牧场,然而另一些人认为天是极高的,为的是它能多多地关心地上的事情。在刚果黑人的教义中,麦现着虽然惨淡却有深刻思想的生活哲学。他们说,在日常的事情里,至今都有一群善的和恶的精灵,死人的灵魂在起着作用,大部分是恶的精灵获胜;但是当它们偶尔使得光明忍无可忍的时候,伟大的天就醒来了,用它的雷来恐吓恶的精灵,并对准最顽固的恶精灵投出闪电之箭,而后它就重新平息下来,并让精灵们像从前那样统治世界。在天的领导下活动的自然精灵之较为令人感到愉快的形象,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荷马著作中的奥林波斯山的诸神。在奥林波斯山上,作为天之化身的宙斯坐在宝座上,指挥着地上、空中、海洋的诸神。有的地方,太阳被认作最高的神,在印度的许多山地部族中就是如此。在那里,太阳指挥着森林和平原之神、部族之神和祖先的灵魂。但是,关于“伟大精灵”,关于那种在北美印第安人的记载中所说的宇宙之创造者和统治者的概念,是从十七世纪耶稣会教徒们的学说中产生的。在其他某些地方,这类神物的起源似乎是同样值得怀疑的。在研究古代文明世界的宗教和哲学的时候,读者将会发现,人的思想顺着通向泛神论或一神论的同样的两条路线工作,要看它是否把整个宇宙扮作一个具有神的灵魂的丰满身体,或者,它使一个高高地君临于所有其余世界之上的神升到同样的神的高度。注意这种思想的发展,就超出了我们为自己所规定的范围。
现在我们看一看野蛮人宗教仪式的主要动作。如果我们牢牢地记住,作为这些动作之对象的那些神,或是真正的,或是被改造过的人的灵魂,或是按照人的灵魂的形象和类似物而创造的神物,那么对这些动作就不难了解。甚至在蒙昧人中也有祷告。实际上,一个信徒用表示尊敬的语言恳求神灵——或许就是他的祖先的帮助,这是十分自然的。野蛮人的祷告曾不止一次地被偷听到并被记录下来。例如,祖鲁人带来祭品并且说:“这是给您的牛,您,我们民族的精灵。我恳求您赐给健康的身体,让我能好好生活;你,真是关照我,你,真是。”(同时呼着家庭死去的成员的名字。)下列的话是孔德人给地母神带来人类祭品时的祷词的一部分:“我们得到了我们的牛、羊、猪和面包的祭品,把它带给你。我们请求你使我们发家致富。扩大我们的畜群,使畜圈容纳不下它们;让我们的孩子增多,他们却不需要靠父母的力量去照顾,这一点,从他们那晒黑的双手上就可以看个清楚;让我们的头总是碰到从屋顶垂下来的无数铜食具;让家鼠用紫红色的布匹和绸缎的碎片筑穴;让国内所有的鸢,都被我们将一天天消灭的那些野兽招引来,栖居在我们村的树上。我们不知道,我们最好向你请求什么。你知道什么对我们最好,就把这个给我们吧。”选择这两种类型的祷词,是因为它们证明,祷词跟祭祀有密切联系,信徒们带来礼物并且像对待活的首领一样地请求恩赐。野蛮人的祭祀不是表示尊敬的简单的形式主义过场;这些祭祀大部分是由食物组成,并将为神所享用,虽然这种神是一种精灵,等待它享用的仅仅是一股气,一股香气或食物的本质;或者它是吸入从祭坛的火上发出来的气或烟,吸入由同样最细微的以太气形成的虚灵食物。信徒们认为,精灵或神就是由那种以太气组成的。祭祀的仪式只有在高级的宗教中才丧失它那供养神祗的粗劣意义。在高级宗教里,虽然也进行祭奠,也在祭坛上烧牛,但是这种活动只是赠送一种为信徒们所高度重视的礼物,只是一种令神高兴的尊敬的表示。 信徒有许多倍以能跟自己的神保持个人联系的方式。作为灵魂或精灵的神,当然有时可能在梦中或在幻象中看到,特别对于那些祭司或先知者来说,更是如此。这些人通过这种方式从神那里获得了(或者是假装获得了)神的答复或预言。神作为灵魂可以进入人体内,并通过这个人来行动和说话,因此就出现了癫痫病人的症状。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种症状就被推到控制了病人的恶魔身上。当出现在病人身上的精灵被认作是到这里来使附体者兴奋并用它的声音访话的神的时候,就会用较好的观点去看待。被控制的祭司用抽搐的非人间的声调以他身上的神的名义答话;一旦神离开他,他就茫然自失:这全都是彼此配合的。为了精灵,在世界各地都可以找到和它们关系密切的祭司、神谕传告者和预言者——显然,他们实际上是一些肉体和精神上的病患者。他们用假装的病症和狡猾的回答欺骗其崇拜者熟练到何种程度,则他们自己所感受到的幻觉也就容易到何种程度。精灵使某个祭司或预言者的身体激奋,或作为气进入他们体内,这些人就装出简单机械的动作,就像把水注入林中那样。像一般的灵魂迁移那样,人们认为神也能进入某种动物体内,例如,它作为神鸟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或者居住在奴隶海岸的黑人们所喂养和崇拜的神蛇体中。这就导致一种使我们感到更加古怪的信仰。新时代的英国人感到惊讶的是.那样的人,无论他们如何不学无术,却能向插在地上的一根木棍叩拜,或者向从路边捡来的一块石头叩拜,甚至还能跟它们谈话和向它们供奉食品,但是当一个印度人或非洲人解释他的信仰的时候,这根木棍或这个石块就是一个继承者,它暂时体现了神灵。这就证明,在他的动作中是有着理性意义的。神的造型,从摆在奥斯加克人茅屋中的粗陋的祖先木雕像,到由菲狄亚斯或普拉克西特尔斯所创作并作为天神或太阳神神像、大部分是按照人或类似人的形象制作的希腊木雕泥塑.这还是一种补充的证据,它证明,这些自然神是人的模仿。当这些造型用来表现神的时候,信徒在它们上面只能看到表象或肖像,然而它的精灵却常常引导他把它们看作是暂时的神体。塔希提岛的祭司,如果人们向他问到他那外形端整的木制偶像时,他就解释说,他的神并不总是在偶像之中,而是仅仅有时作为神鸟飞到它里面来,有时又从它里面出来进入他——祭司体内,以便借他的声音作神圣的预言。这就使我们回到了十五世纪之前的那些时代,米纽修斯·费里克斯( Minucius Felix)叙述道:异教的神祗们进入它们的偶像之中,并被祭坛的物气养胖了,或者作为微妙的精灵爬入人体内,使他的四肢痉挛。使他疯狂,或者迫使自己的祭司狂疯起来,回旋转动。最后,粗野的部族能够信仰和崇拜精灵,却不为它们建造房子,也不为它们设置摆酒食的祭桌。但是,类似的庙宇和祭坛,从遥远的时代起就在野蛮人的宗教中出现了,并且至今仍然和往常一样保留了崇拜之完全同样的人的性格。例如,在印度,毗湿奴的仆人们给它的造像洗涤,穿上衣服,并把它的造像放在它那庙中尊崇的位置上,在它前面摆上精心挑选的酒食,还有供它娱乐的奏乐者和舞蹈者。对我们尤其有教益的是,我们知道了其最初意义被歪曲之前的毗湿奴,那时它是太阳神,它的主宰或灵魂是神,而采取了人的个性化的形式;由此看来,这是史前期自然哲学的遗留。 迄今为止,我们把野蛮人的宗教只是看作类似早期的自然哲学体系,而完全没有谈到道德学说,这种学说在现代对于每一个宗教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我们把宗教的哲学方面跟道德方面分开,不只是因为分别地研究它们,可以对问题获得较为鲜明的观点,而且也因为低级种族的许多宗教,实际上跟人的道德行为关系极小。土著的非洲人或美洲人可能对灵魂和其他精灵具有特定信仰,就像对待自己生命和周围世界之事变的原因一样,并且能够崇拜这些精灵或神物,用祷告或祭扫来获得它们的好感或消释它们的愤怒。但是,虽然这些神也可以要求他克尽他对于它们这些神的义务,却不应该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它关心他克尽对他的神祗邻居的义务。在这些民族中间,假如有个人抢劫或杀人,那么为此而复仇则是受欺凌的一方及其朋友的事情。假如他吝啬、背信弃义、残忍,他可能因此而受到惩罚,或者也可能受到所有正直人的轻蔑的反对;但是完全不需要同时像看待仇视神明的人一样地去看待他;实际上,这类人往往原来就是某种大巫师或祭司。同样,由于认为死后灵魂继续存在,像鬼影或精灵一样地在活人中间游荡,或者转入阴曹地府,或者转到光明的精灵界,蒙昧人常常想象灵魂的状况,想像它仍然保留着人世的性格和地位,不同的是因人世间的生活而得到好报或受到惩罚。有些读者如果认为这种神学与道德学说分离难以理解,那么他们就可能联想起、在较为文明的民族中,因为宗教不再把它所信奉的道德信条贯彻到生活中去,它就可能降低到与此同样的状况上。例如,印度人能够从事最诡诈的生活,然而祭司看在礼物的面上就让他跟神和好;或者,在欧洲,强盗们往往原来是教堂的最虔诚的参拜者。一般地说,高级民族的信仰比起较粗野部族的信仰来,具有既大又好的道德影响。但是,宗教对人们生活的实际作用甚至在蒙昧人中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对死人的崇拜自然地激起高尚的道德,因为活着时关心他的家庭成员彼此以礼相待的祖先,当他成为既管恩典、又管惩罚的神灵的时候,就不再遗留下这种善意的关怀了。这种对鬼影的崇拜没有增进新教义或引起改革,因为后代子孙们认识到,一点也不能改变祖先已经习惯了的风俗,否则就会引起成为神的祖先的极大不满。但是,由于这样维护旧的家庭美德的结果,祖先崇拜对许多民族都有影响。在这些民族中,从祖鲁人直到中国人,这种崇拜占有优势。祖鲁人相信,他不应该以不好的态度对待弟兄,否则,父亲就要来到他的梦中,让他生病。中国人永远跟家庭的精灵们在一起生活,并怕做恶事;不然,精灵们会让他遭受灾难和死亡。在古代的大的宗教里,强大的祭司阶层是由知识分子——社会的教师和领导者组成的。在这种宗教里,我们发现道德的信条被认作是宗教的伟大义务之一。神负责惩罚不信神的人;天神用自己的闪电使违背誓言者惊恐致疾,而民族之神把疾病和死亡送给杀人凶手。关于灵魂迁移的学说,作为一种道德力量也发生着影响。例如,印度的经书对罪孽深重的人威胁说,由于在现时生活中犯下罪过他们将受到惩罚,将再一次投生到另一个肉体中去。其中,恶人将转生为盲人和肢体不全者,造谣中伤者将有恶臭的气息,盗马人将跛行;残酷的人将脱生为猛兽,盗粮者将脱生为老鼠。因此,在收获自己从前善行之果的同时,人就将必须承受自己恶行的后果。沉沦于黑暗之中的灵魂,将降为牲畜;然而善良的灵魂,在一系列的脱生中,将上升而直到成神。还有更加广泛流传的学说,即人死后就要受到冥府的审判。其中,罪过深重的人就被定罪去受苦;只有那些在人世生活正直的人才能够到达极乐世界。这种学说在古代埃及很盛行,草纸的《亡灵书》书卷,木乃伊棺上的图画和象形文字的图式,都证明了这一点。例如,在任何博物馆中,我们都能看到衡量死去的人的灵魂的场面和在奥西里斯面前对它的审判。奥西里斯是亡灵法官,有四十二个助手。而管文书的神托特站在旁边,把严厉的判词记录在自己的小板上。在直行象形文字中列举了各种罪行,灵魂应该宣告无罪;这是可以称做仪式性的和道德性的罪过的有趣混合体,在这些罪过之中有下列的话:“我没有隐秘地对人作恶。我在真理的审判中没有说谎。我没做任何不信神的事。我没有迫使工人的劳作比他一天所应做的更多些。我没有在其主人面前诋毁奴隶。我没有杀过人。我没有欺骗过人。我没有伪造过国家的标准。我没有损坏过神像。我没有从死人身上拿过捆扎材料。我没有做过私通的事。我没有缺过胸前婴儿口中的奶。我没有在牧场上猎捕过野兽。我没有用网捕捉过神鸟。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由此可见,在有文化的古代民族中在最早的有史时期,神学就已经跟伦理学结合了起来,而宗教作为一种道德力量获得了对社会的统治权。人类学学习交流网站http://www.renleixue.com/制作 我们就这样证明了,万物有灵观或灵魂论,是野蛮的和古代的各民族宗教中各种不同的精灵和神批体系产生的基础;同时也指出了,在粗野的种族中间,类似的信仰已经开始影响道德行为。在这里,宗教的两个方面(哲学的和道德的)以最简单的形态出现。这两个方面,读者在进一步研究世界宗教时应当经常记住;在研究著名宗教的历史时,必须确定,宗教在哪种程度上服务于这两大任务:一方面的任务,是教人认识自己,认识世界,认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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