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人及其文化研究》第十二章 文艺
了起来。谈到希腊艺术,人们常这样说,它本身是从最粗陋的状态,是从用木头和泥做的最拙劣的偶像发展到这样水平的:希腊的雕刻家们充分发挥自己卓越的天才,开始用大理石雕刻出迄今仍为全世界惊异的那些形象。但是,无论希腊人的天才如何伟大,情况却有些不同。希腊人民在许多世纪中,都跟在地中海沿岸发展起来的古老文明有接触。研究埃及、腓尼基和巴比伦的艺术创造是他们的出发点,然后,他们的天才又使他们摆脱了停滞不前的古代因循守旧的形式,驱使他们直接现实地表现生活,甚至用大理石创造力和美的理想形式。埃及的雕刻家们没有用染料损害雕琢过的花岗岩,但是它们的许多偶像都是涂饰过的。在亚述的雕像和希腊的偶像上,也都留下了染料的痕迹。若以为希腊庙宇的大理石男女神像,通常跟现代洁白耀眼的雕刻画廊不同,那我们就会产生关于希腊庙宇的错误观念。大不列颠博物馆里的希腊陶制小立像,是妇女形体和服装之古代美的范例,只要能恢复它们丧失的色彩,它们就将成为世界上最美的物品。
埃及的绘画,在运用染料进行描绘方面,表现出了处在最低和最高之间即半途之上的某种风格。古代埃及生活的舞台充满了可作为特征的场面。在这个舞台上出现的,有皮鞋匠在拉着他的蜡线,有捕鸟者在猎捕野鸭,有老爷和夫人在大摆宴会及听流浪歌手的演唱和吹笛者的演奏进行娱乐。但是,埃及绘画发挥其全部智慧的表现力,也还没有完全超过我们在蒙昧人中所见到的那种艺术阶段。再重新看一看埃及那一系列有头、有手、有脚的形象:它们是按照成规画出来并涂上染料的,像儿童们所做的那样;事实上,它们与其说是绘画,毋宁说是表意的文字。头发全是黑色的,皮肤全是棕红色的,衣服是白色的,等等。由这些绘画转到希腊画,变化非常显著。在我们面前的已经不是老一套死板的形象,而是一组组真人的草图。不仅那些希腊画家最优秀之作,我们根据古人记载中的赞美言辞而早已闻名,就是其中包含的较平庸形式,也给我们留下了或许宙克西斯和阿佩莱斯的作品能给我们的那种印象。观光者第一次参观那普勒斯(Naples)博物馆,就会满怀惊异地走近亚历山大·阿辛斯的女神游乐图,走近大胆取材于《伊利亚特》中场景的壁画和在绘画和设色方面都很优美的一群舞蹈者。赫库兰尼姆和庞贝两城市的大部分绘画,都是由普通的建筑装饰画家绘制的,但是,这些第十等的希腊画家继承了伟大古典学派的传统,显然证明,我们自己的绘画艺术也从同一源泉中承继而来。新欧洲的绘画是通过两条道路从古代艺术发展而来。一方面,希腊绘画在罗马帝国流传并传入东方;在许多世纪中,它在君主坦丁堡的基督教艺术中找到了主要隐蔽所。这条道路产生了拜占庭风格,常常被称为前拉斐尔风格,这种风格虽然还有从前古典的雅典娜那样的自由,但仍然是色彩丰富而富有表现力的。另一方面,十五世纪欧洲发生古典艺术和思想复兴时,矫揉造作的圣像和殉教者的画像就让位给比较自然的和优美的形式,并且在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提香和穆里罗(Murillo)的手下,兴起了现代绘画。在现代绘画中,来自同一源泉、来自希腊艺术但却长期分离的两股潮流,又重新汇合到一起了。 古人们大部分是在墙壁上或在涂过蜡的木板上绘画,他们不知道用油来和研磨碎了的染料。在十世纪才首先提到这一点。由此可见,关于在十五世纪发明用油料颜色绘画的凡·艾奇兄弟的逸话,是不完全正确的。但是,他们把油料颜色拿到日常应用中来,并且从那时起,画家们将颜料做到了和运用到了大概古代任何时候也没靠近过的那种完美程度。在现代,古代画家们用来绘简易略图和草稿的水彩画,也成了独立的艺术,特别是在英国。 毫无疑问,在绘画的一个部门里,新的艺术家们超过了古人——这个部门就是绘画中的风景画。古时,无论人物描绘得如何了不起,作为背景的粗略的程式化的山、林和房子,仍然处在近似表意文字的状态;它们与其说是像其本身那样来描绘它,毋宁说是作为外在世界的标志。然而在现代,艺术家的眼睛转向了自然界,他以首次赋予神和英雄、圣徒和对教者生动形象的古代画家们所不知道的忠实态度来表现它。 现在,我们应该谈几句关于游戏的话,因为游戏也属于艺术,属于娱乐的艺术。做游戏是为了娱乐本身而不是为了娱乐的效果。有一类游戏是到处自发产生的,这是模仿生活的儿童游戏,这种游戏是孩子们在以后生活中必须认真去做的事情。爱斯基摩的孩子们做用雪盖小房子的游戏,母亲们给他们一点涂了油的灯芯,让他们挂在盖起的小房子里。有的蒙昧人中间,有强力从邻近部落盗抢妻子的习俗。在这种人中,孩子们就做抢婚的游戏,就像我们孩子玩的有牧师和新娘伴娘的结婚游戏一样。在所有的文化等级上,玩具武器和玩具家具能同时使孩子得到娱乐和受到教益。北美的军人为自己的儿子制作了小小的弓箭,孩子刚刚能拉紧它的弓弦,而太平洋上的少年居民,通过用芦苇投掷滚动着的环使自己养成成年猎手和战士投枪的习惯。有趣的是,文化发展了,人们就把任何一种古代实际应用的设备抛置于一边,但在这之后,这种设备却都能保留在玩具的形式之中。例如,现在瑞士的儿童还在玩古代用一块木头钻另一块木头取火的游戏,而在我们农村的街上,儿童们在玩弓箭和投石器,玩自己祖先的这些重要武器。很难确定,处于蒙昧状态低级阶段上的人,何时远离这些有实利的娱乐而发明了只为娱乐的游戏。不过在最远的文化阶段上,这样的一些游戏从很古时期起就已著名了。有种小游戏,在喜欢娱乐的心坎中一下牢记住以后,可能会长久存在于世上。古代的埃及人,正如他们的绘画所证明的,非常熟悉在我们中间仍然保留着的儿童游戏《蒙眼睛》:一个参加者蒙上眼睛弯着身子,要猜出是谁拍他的背。埃及人也玩猜两个参加者伸出的手指数目的游戏。这个游戏迄今仍在中国和意大利流传着。这个游戏训练眼睛的注意力和手的灵敏性。如果说我们的游戏中有些已存在了上千年,如玩铁环和转陀螺;那么有些则是较为不久的新事物。例如,放纸鸢的艺术就是英国儿童从中国人或从远东任何一个其他民族那里学来的,这不过是客船侍者出现时期前后的事。在另一种情况下,新时代的娱乐是后来对旧时娱乐的改进:将锯的腓骨固定在皮靴底上,用来在冰上溜走,这种腓骨供伦敦的职工娱乐了若干世纪,直到它被钢制的冰刀代替为止。 球戏就是一种有趣的见证。它证明,有的游戏有时能够在许多世纪中都没有变化,后来忽然变成为某种高级的形式。古代人投球和捉球就像现代我们的儿童一样。而希腊和罗马的幼童的出色游戏是这样:分成两边,每一边的人努力捉住球并抛到对方去。直到现在,某些英国农村中还以这种游戏进行娱乐。用足增大皮球的游戏是它的变种。显然,远古人从未用过球棒或球拍来玩球戏。但到了一千年或五百年前左右,伊朗人已开始骑在马上玩球,的确,这只能借助于长长的球棒、球拍或网拍来玩球。于是就开始有了精巧的游戏。从这时起。这种游戏就一直继续存在于东方;后来又在英国以马上球戏的名称确立了下来。为了在马上玩球而发明了球拍或网拍以后,很容易就用它们来徒步玩球,于是在中世纪就出现了一系列用网拍和球拍打球的游戏(槌球戏,网球,冰球,高尔夫球,板球,等等)。 室内游戏同样也有它有趣的历史。抽签或掷骰子,在古代只可能保留关于它们发生的某种证据。在博物馆中,可以看到古代埃及人玩的那些跳棋盘和跳棋子。希腊人和罗马人也玩跳棋子,虽然他们的游戏和现代的跳棋游戏不同。在需要思考的游戏领域中的伟大发明,是在千年之前或下面的时期前后出现的,当时有一个印度人;他的名字已经失传了,他坐下来研究古代的跳棋盘和跳棋子,并从中创立出一种军事游戏,在每一方的战斗序列中,有王和他的将、象、车、马、兵。这就是最早的象棋。这种棋经过了一些不大的改变,就变成了现代欧洲的象棋游戏。由于这种游戏需要以最大努力把智力集中到预见性和一系列的着数上,所以它在所有的游戏中,一直保持着领先的地位。我们现代的棋子是属于简化象棋类,所有棋于当它们还没有走过全盘;还没有成为女王的时候,它们都是士兵。人类学学习交流网站http://www.renleixue.com/制作 在史书中有这样的话:纸牌是为了使查理六世(Charles VI)娱乐而在法国发明出来的。这话纯属杜撰,因为纸牌较此早许多世纪就已经在东方闻名了。但是,在某种情况下,这些纸牌经欧洲人引进并加以补充后,便超过了它们那亚洲发明家原来的发明。锻炼体能和智力的游戏,作为培养人类才能的一种手段,在文明化方面具有很高的价值。赌博游戏则完全处在另一种基础之上。从一开始,这种赌博就只是欺骗和灾祸。在我们的时代,未必能够找到很值得支持的科学观念传播缓慢的证据;围在摩纳哥(Monaco)赌桌旁的一群衣着讲究的人就是那样的证据,这群人喋蝶不休地谈着侥幸和猜想,因为在黑底或红底的赌注中存在着某种不同。这种现象还继续存在着,虽然现在正在给学生们教或然率的科学理论,指点他们如何计算每周赌注的固定利息——而这些赌注全由庄家一手搂走,而且是一去不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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