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本书看两种人类学家
人类学的意义是什么?人类学家应该怎么生活? 英国的人类学家奈杰尔·巴利《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和法国的人类学大师列维·斯特劳斯《忧郁的热带》告诉你两种人类学家的生活方式。同样是人类学家做田野调查的报告,本文作者评价完全相反。也许如本文作者所说“人类学的意义”在“真正引导我思考人类的命运,因为从那些文化政治的冲突对比中,对原始文明的挖掘探索中,我看到的其实不是西非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作者的整个调查过程像一面镜子,让我想到的是文明的发展,世界的演变,人类的走向。” 人类学家的回报在“有比别人更丰富的人生体验,可以自主选择生活。”也许真的“我推荐给你一本好书(《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你看了就会改行去搞人类学研究的。” 从两本书看两种人类学家 这本书叫《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作者是英国的人类学家奈杰尔·巴利。 前两年有一本人类学家的著作风靡小资和小知,很多人以谈论它和书架上陈列它为高雅,虽然那么厚厚的一本,未必有人认真读完。那本书叫做《忧郁的热带》,作者是法国的列维·斯特劳斯。 “忧郁”和“热带”两个元素赢得了小资们热爱。他们喜爱的那种抒情、感伤、异域、另类,光是书名就充分包含了。这本书我也读过,读的结果却是对人类学家这一职业充满怀疑。 我之所以会把我评价完全相反的书联系到一起,是因为它们也有好些共同的地方。两本书都是人类学家的做田野调查时自传似的东西,而非真正的人类学报告(也许那种报告不是给我们看的吧)。调查的对象也都在非洲。这些都让我对他们的不同更感惊奇。 《忧郁的热带》记载了作者在非洲卡都卫欧、波洛洛、南比克瓦拉等几个原始部落的游历。我怀着崇敬之心阅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人类学家这个名头完全被我误解了,这个在全书一开始就号称“我讨厌旅行,我恨探险家”的“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人类学家”在这些原始部落行走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好奇的观光客,他很得意地描写哪个部落的美酒是少女的口水酿成的,哪个部落的男人裸身跳舞等等。从他的行程中看到的就是一小群白人在非洲黑人中的旅行观光,那些猎奇的眼光让我联想到很早以前看过的一个烂片,记录非洲原始部落吃人,狂欢,在镜头前嗷嗷怪叫等等,后来有人指出,那些纪录片是假的。 据说,这本书在法国曾风靡一时,但我却觉得,现在电视上能看到的好的Discov-ery节目也远比这本书中的观察记录来得深刻。这本书给了我这样一个印象:人类学家是个好混饭的行当,直到看了《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这一印象才完全推翻。 《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记叙的是作者第一次做田野调查:到西非的喀麦隆研究当地一个最冥顽的少数部族———西悠瓦人。作者从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度到一个落后混乱的国度,再到一个蛮荒的部族村落,然后住下来,接近他们,学习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生活习俗,深入他们隐秘的信仰和仪式。作者用一种极其平实的语言详细地讲述这些,读者在其中感受到的是文明的冲突,政治的、文化的差异。作者的叙述也是非常生动的,他一点点地积累田野调查经验的过程,充满了戏剧性的起伏,几次重病、屡屡遭劫、当地官员警察刁难作梗、生活物资极其贫乏,再加上西悠瓦人拒绝服从规则,总是用谎言把他们的世界层层包裹起来,这些在我们看来是极苦的生活了,作者却能在苦中作乐,也让人不由心怀敬意。最厉害的是作者写这些让普通人绝望的处境,却写得妙趣横生,我在阅读当中常常忍俊不禁。 作者的文字简单恬淡,不耍花腔,没有长篇繁复的思辨,但却真正引导我思考人类的命运,因为从那些文化政治的冲突对比中,对原始文明的挖掘探索中,我看到的其实不是西非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作者的整个调查过程像一面镜子,让我想到的是文明的发展,世界的演变,人类的走向。 我想,人类学的意义也就在此吧。 再回到书名。“天真的人类学家”真是作者最应得的称号,他有像孩子一样天真的心和眼睛,他是有真性情的人,离功利远,离世界就近了,深入另一种生活的时候,他既快乐又痛苦,在观察又在反省,抱怨的时候,又为一点点的发现沾沾自喜,做完近一年的调查后,逃难似的离开非洲,在闲适生活半年后,又忍不住重回西悠瓦部落。相反,那个《忧郁的热带》的作者可以称为“不天真的人类学家”吧。 我一直认为,如果人可以尝试更多的人生,就像从上天那儿偷来了更多的生命,我觉得这个天真的人类学家奈杰尔·巴利就是这样的幸运儿。有比别人更丰富的人生体验,可以自主选择生活,是天真应得的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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